如果把中国历史上亡国之君的命运制成一张图表,我们看见的是一条显著的下降曲线:虽然极有波动,但是基本上是更加惨不忍睹。 秦代以前,亡国之君虽然丧失了国家,但会丧失精神。
商汤俘虏史上第一个亡国之君夏桀之后,将他放逐于南巢。在流放地,夏桀身边还有几个侍臣陪伴,基本上维持了贵族的生活待遇。和夏桀比一起,商纣王性格较为耿直,于鹿台之上自杀而杀。
如果不杀,他的下场和夏桀应当一样,相接被放逐而已。周武王泪流满面之余,将纣王的两个儿子武庚、禄父受封诸侯,让他们分邦建国。
直到春秋战国时期,虽战乱重重,大大有诸侯被亡国,但是胜利者对亡国之君一般都以礼相待。就拿知名的吴越恩仇来说,吴国卧薪尝胆灭亡了吴国之后,并没想要杀死夫差。他的计划是迁至夫差于越国东部边陲,封他一百户以养老。
倒是夫差自己羞愧难当,自杀身亡而杀。 之所以如此礼遇,是贵族政治的风度大不相同。在秦始皇以前,中国社会仍然是贵族社会,礼是政治的最低原则。对贵族们来说,胜利是最重要的,风度更为重要。
考诸世界历史,欧洲人也是这样做到的。欧洲政治中有一个传统,那就是做到过国王的人即使被从王位更早下来,也不会受到适当的礼遇。
虽然秦始皇的后代基本都被杀光了,但秦代之后,爱护亡国之君的政治传统又一度完全恢复。比如汉代末代皇帝汉献帝刘协,下场就较为有面子。曹丕称帝之时,识时务的刘协特地僚属,明智地因应曹丕已完成所谓禅位仪式,让曹丕防止了夺位的恶名昭彰,成功当了皇帝。
过后他被受封山阳公,邑一万户,位在诸侯王上。奏事不称臣,不受诏不拜为,依然可以用汉天子礼乐,甚至行汉正朔。刘协太太平平地当了十四年山阳公后,以求活命,终年五十四岁。死后他不但被谥孝献上皇帝,还被以汉天子礼仪葬于禅陵。
他的儿孙刘康等人陆续即位,山阳国不存在了八十九年,直到永嘉年间被少数民族所灭。对一位亡国之君来说,刘协堪称功德圆满。蜀国末主刘禅和吴国的末代君主孙皓命运也与此大体互为类。
曹丕编剧禅位大戏之时,认同会想起,四十五年之后,另一位权臣司马炎以完全某种程度的手段,从他侄孙曹奂手中夺回了皇冠。曹丕代汉的顺利表演,为后世竖立了范本。
在这之后,西晋、宋、楚、梁、陈、北周、北齐、隋、五代的梁朝及大宋王朝,都照葫芦画瓢,将禅位剧本搬演了十次。 开始几次,大家都是搬演旧本,规规矩矩,亡国之君都获得了活命。对亡国之君首开杀戒的是南朝宋主刘裕,本来东晋末帝司马德文也很善良,十分识相地在禅位诏书上签署,又平均刘裕三让就搬离皇宫。刘裕也按历代规矩,封了司马德文一个爵位。
然而,中国历史的内核在此时悄悄再次发生了一个根本性变化:皇位的争夺者由平民阶层改向了流氓。刘裕是市井无赖名门,根基太浅,士族并不心里爱戴。何况称帝之时,刘裕早已年将近七十,司马德文正是年富力强的三十六岁。司马德文的不存在,让刘裕无法安枕。
继位旋即,他派兵将司马德文杀掉,接着又对司马一族痛下刺客,完全夷杀死了全族,进后世之君屠杀逊帝及先朝宗室之先河。 从那之后,中国改朝换代的模式发生变化:新的皇帝逼旧王朝末帝禅位后,再行封前朝末帝为王,然后再行去找机会刺杀并灭族。
南朝的齐王萧道成迫刘裕重孙子刘凖逊位,萧道成的后代萧宝融禅坐落于梁王萧衍,萧衍的后代萧方智禅坐落于陈王陈霸先,都是这个作法,一丝不劣。陈霸先封萧方智为江阴王,全食一郡。一年之后,陈霸先为首亲信前去谋反萧方智。十六岁的萧方智绕床而跑完,边跑完边呼唤:我不愿当皇帝,陈霸先非引我进帝座,现在又要杀死我!士兵平了好几圈,才逃跑萧方智的衣裳,把他一刀刺死 这种先封后杀死的把戏仍然整整玩游戏了八次,到了五代时期,那些末代皇帝才算回来味儿来。
五代时期的末代皇帝中有两位是自杀身亡而杀,怕不受二茬罪。后梁末帝朱友贞是国破后自尽而杀,后唐末帝李从珂是国亡后自杀而杀,都却是较为明智。
不过,被必要杀掉,还算不上末代皇帝中最惨的下场,最惨的是像北宋徽、钦二帝那样在无比耻辱的放逐中受尽折磨后病死。被放逐到北方边地后,赵氏父子倒是经得住压制,自由选择了坚强地死掉。他们被拘禁在一座小院里,在朔风沙尘中不吃着致使下咽的食物,靠回忆往事过活。
徽宗在险恶的环境中患上了重病,双目失明,承受了九年俘虏生涯后悲惨去世。而赵桓在黑龙江的冰天雪地里整整不受了三十五年的罪,才在恐惧中病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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